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是一个家庭的太阳,是让家族成员向往相聚的温暖,是祖父母,父母,是血脉的源头,是亲情的火炬。
可是在我们周围有多少老人在孤独一人,艰难生活,他们有儿女,却没有晚年幸福,没有天伦之乐,甚至连公正的阳光也得不到,他们像就要枯萎的草,以生命最后的力量验证世态炎凉。
周日的上午,接到单位通知,让我中午十二点跟检查组去林场拍照摄像。我喜欢这项工作,虽然很辛苦,但可以走进大山深处,与大自然的花草树木亲密接触,坐在颠簸的车里,欣赏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那些闯进车里的蝴蝶蜜蜂,那迎面而来的裹着香味的秋风,或者听同事谈天说地,一两百里的路程丝毫没有疲倦和困意,那是一种山河任我游的兴奋,一种无拘无束的快乐。
十一点四十准时出门,从家到局大楼一千米步行十三分钟,还有七分钟的准备时间,什么也不耽误,我相信自己的脚步,走路就像一阵风似的。
开房门,下楼,蹬蹬的脚步声连十秒都不到,就从三楼跑到一楼,再向下走三个台阶就是单元楼门口,门开着,外面是白亮亮的世界,离门口很近的一株枫树把影子伸进了楼道,一辆红色的三轮车快速驶过,车的影子在一刹那与枫树的影子重叠了一下。
三个台阶我一步就可以迈下去,但我却停住了,停在一个老人面前,他弯着腰,喘着粗气,他站在门口那三个台阶的中间一个上,一只手紧紧抓住楼梯扶手,另一只手把身边的两个装满东西的塑料袋一个一个往第三个台阶上挪,他的脚下是一条可以当椅子的多功能手杖。
老人浑身抖动着,那只拿东西的手像枯萎的树枝,他没注意我站在他的面前,把两个塑料袋挪到上一个台阶,他又吃力地去拿手杖,然后把手杖伸到上一个台阶上,借助那只抓楼梯扶手的手和握手杖的手一起用力,老人弯着的身子才迈上了一个台阶,这个过程足足有一分钟。
我见过这个老人,他住在这个单元楼里,听说是一个人生活,我搬到这里有五个多月 ,只见过他两次,都是他从楼上慢慢的挪下来,身子也没有今天这样弯,现在,他弯着腰,喘着粗气,看着他的两个塑料袋,好像在积攒力气。
”大爷,你这是要上楼啊,我帮你把东西送上去吧。您住几楼?”遇到这种事,我无法一走了之,但我真不知道他住在几楼,也许是一,二楼吧,我这样想着。
“五楼,五楼,就,就,就五楼,谢谢你啊。”老人有点口吃,但说话能让人听明白。
我一手一个拎起老人的两个塑料袋,一袋煎饼,一袋咸菜还有六七个馒头,并不重,从一楼到五楼,十节楼梯,每节八九个台阶,上去下来我用了一分钟时间,下楼时我在想,这老人怎么住五楼啊,太不方便了。
当我再一次看到那个老人,他还在一楼,弯着腰,喘着粗气,只迈上了一个台阶,照老人的速度,上到五楼恐怕最少得一个多钟头的时间,而且老人的状态... ...我犹豫了,我应该在为他做点什么,这是每一个有良心的人首先要想到的。
“大爷,我扶您上楼吧?”我搀扶着老人的右臂,这样我便接替了他手里的手杖,“谢谢你啊,唉,唉,”老人没有拒绝,我感到老人的身体靠在我手臂上的重量。
“大爷,您一个人生活吗?”
“一个人。”有了我的搀扶,老人明显也增添了力气,他甚至抬起头来看上面。
“大爷,您多大岁数了?”
“就.....就......就......八十七了。”老人又开始口吃。
“大爷,您这样不行啊,您有儿女吗?”老人几乎倚在我的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从他身上传过来,他脚上是一双裂了嘴的单皮鞋。
“有五个儿子,就,就,都忙。”老人的这句话让谁听了都会气愤,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扶着老人向五楼走,到四楼拐角时,老人拉住楼道扶手说:“喘喘,就,喘喘。”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说:“谢谢你啊。”说这句话时,他没有口吃。
我还想和老人说点什么,可是心中却像堵了一团棉花。
来到五楼老人家门口,老人哆哆嗦嗦从衣兜里摸出房门钥匙,却怎么也伸不到门锁中,我接过钥匙,费了好大劲才把门打开,把老人的东西放到屋里,看老人也进屋了,我没急着离开,老人的门锁不好使,我又回家拿了工具,重新回到五楼,把老人的门锁修好,这期间,老人一直站在门口,嘴唇抖着,看我修好门锁,轻松地把门锁打开又锁上,我把钥匙递给他,他接过钥匙,手抖得更加厉害,“谢谢你,谢谢你,这回门就...就...就好开了。”老人再感谢我,我却不知如何去回答他。
兜里的电话响起急促的铃声,是检查组领导,很生气地问我为什么迟到,就等我一个人了。
我一边回答领导:“马上就到,”一边查楼道的台阶,从五楼到一楼,加上门口的三个台阶,一共是八十七个台阶,正好是老人的年龄。
去林场的路上,同事们问我迟到的原因,我说我扶一个老人上楼耽误了时间,他住的楼层太高了,同事问几楼啊?“他住在八十七楼。”我的回答让他们莫名其妙。